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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10月23日至24日，“陆疆与海疆：中外交流与文化变迁”博士生学术会议在北京大学成功举行。会议分七场演讲和讨论，与会博士生和青年学者围绕“中外文化交流”和“社会文化变迁”两大主题发表主题演讲，共发表论文22篇，所探讨的问题涉及多个历史时期和研究领域。 本次推送为24日上午，第六、七场的发言纪要。 第六场发言 点评嘉宾 魏坚教授 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考古文博系系主任 中国人民大学北方民族考古研究所所长 东西文化交融视野下的辽代耳饰研究 常乐博士研究生 南开大学历史学院 辽代耳饰在东西文化交融背景下呈现出独特的草原文化风格，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当属摩竭造型的耳饰。辽代耳饰中的摩竭形象与唐代相似，多为龙首鱼身、带翅带鳍、长鼻上卷、大眼圆瞪；不同在于装饰有摩竭形象的器物类别和分布地域不同。 由文献和国内外墓葬材料可以推测，摩竭纹在汉晋时期中外交流的大背景下沿丝绸之路传入中国，部分粟特人似乎充当了中介。4-6世纪，不论是语词还是形象，摩竭作为佛教艺术的重要构成因素已经出现于中国内地。作为原属东胡族系的契丹族，可能从北方游牧民族先民传统中吸收了自中亚传入的包含有摩竭形象的装饰艺术。辽代礼佛风气的盛行与辽人对佛教造像妆服的喜好和模仿，亦进一步促进了摩竭形耳饰在辽代的流行。从工艺上看，联珠立棱工艺体现了萨珊波斯文化对辽文化的浸染；模冲锤揲技术的运用、细工工艺的成熟，亦离不开西方先进铸造工艺的影响。 从社会文化层面看，耳饰在辽代社会被赋予了族属身份标识的政治意涵。西方文化因素对辽代契丹贵族的耳饰造型、工艺的渗透显著，体现出辽代社会等级差异和财富差异的普遍存在。辽人对西方文化选择性地吸收和创造性地运用，体现出辽人较高的文明程度和主动的对外交流姿态。 魏坚点评 常乐博士的发言以小见大，从摩竭形耳饰说起，谈到当时的文化交流。注意到了材料的延续性，而不仅看到辽代继承唐代文化气韵，还关照了汉晋时期佛教装饰形象在当时的运用。摩竭形象作为装饰在耳饰以外的使用场合也有非常突出的表现，如辽代铜盆、铜镜等。谈到波斯萨珊文化的传入，其实辽代既继承了唐代文化，也接收了其他地区的文化。发言涉及的方面略多，难以逐一关照，若铺展开可以构建一篇博士论文的框架。 东北地区蒙元墓葬文化因素探析 徐学琳讲师 辽宁师范大学历史文化旅游学院 发言者将东北地区的砖石室墓、石椁墓、砖石椁墓和仿木结构砖室墓分为三期。第一期墓葬形制主要为带壁画或不带壁画的砖石室墓，如赤峰元宝山墓、昭乌达盟三眼井墓等。壁画多见游牧图、出猎图以及祥云仙鹤图案，受辽墓影响较大。随葬器物为缸瓦窑所出铁锈花碗、黑瓷坛、茶叶末釉瓷瓶以及钧窑碗、陶碗、铁器等。年代在大蒙古国到元世祖至元前期。第二期墓葬形制多为石椁墓、石棺墓、石板盖顶砖椁墓，包括辽宁李伯宥墓、辽宁抚顺墓等。随葬品主要以瓷器为主，龙泉窑碗、龙泉窑蔗段洗、景德镇青白瓷碗、青白瓷折腰碗、吉州窑瓷盘等南方瓷器都有出现。年代为元中期世祖至元晚期宁宗时期。第三期墓葬形制为砖石室墓、仿木结构室墓，如赤峰翁牛特旗梧桐花墓、辽宁朝阳龙城墓等，墓室装饰开始出现简单的砖雕或彩绘仿木斗栱结构，壁画内容和布局明显受到长城以南地区影响。随葬器物以瓷器为主，出现景德镇青花瓷。年代为元顺帝时期到元末。 从蒙元时期墓葬中可以看到多元并存的文化发展趋势：一是辽文化因素的复振和女真文化因素的骤衰；二是汉化的渐次加深，或称之为汉文化因素的逐渐加重；三是多元族群文化因素的并存，东北地区生态环境与生业方式的多样化、多种族群的聚居与迁徙、“蒙汉杂糅”的二元政治体制、“各依本俗”的族群政策是主要的推动因素。 魏坚点评 探讨蒙元将涉及到一些广义的问题，如许宏问“何以中国”，我答“应有边疆”。中国的形成是滚雪球一样的过程，研究一种晚近的，尤其是对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形成有重要价值的民族文化是非常好的。就我所知的蒙元时期壁画墓而言，虽然其装饰题材与北方民族生活有关，但墓主大多数是汉人，包括当时汉人的名字也会受民族语言的影响，所以还可以继续注意壁画墓墓主的族属情况。此外，发言还涉及墓葬受周边文化影响的情况，非常有价值。 试论新安沉船出水遗物的装载及相关问题 ——以陶瓷器、木简的分布位置为线索 范佳楠博士研究生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 发言者通过分析报告中可利用的遗物出水位置信息，对新安沉船的货物装载进行了初步研究，并以此为线索对贸易方式进行了讨论。发言者提出，位于船前半部的VI-VIII舱或许是新安沉船上贵重船货的装载区域，船尾部可能是船员居住舱所在。分析木简的内容及分布位置可知，新安沉船的货主可能存在至少两个利益集团。一些由木简标示的货物很可能在采买或装船时经过了统一规划和管理。紫檀木提供的线索表明，寺院僧侣及海商之外，武士集团的势力也参与了新安沉船的贸易。进一步分析木箱内的器物组合可知，某些木箱内装盛的船货可能属于寺院的特殊订单。木箱内包装的器物组成则很可能受到了消费者的订货需求、宁杭一带商铺的贩卖状况及客观上减震的需要等因素的影响。 魏坚点评 新安沉船发现多年，但已有研究基本都是围绕着出水瓷器的窑口分析这个方面。范佳楠博士的研究非常有新意，尝试复原具体的行为，比如装载哪些货物，货物的归属方是哪些人。这是通过船上货品的多种细节，看到实际社会生活的考古研究，非常有价值。遇到这样的研究对象，就要下这样的功夫钻研。 魏坚教授点评 讨论与交流 韦正教授提问，摩竭图样装饰的耳饰从北朝到唐，包括在辽与中原之间是否能构成完整的序列？常乐回应，从目前搜集到的实物资料来看，完整序列的构建尚存在一定困难。此前学者较多地论述了辽代摩竭纹对唐代的承袭，但摩竭形象从北朝发展至唐以及两个时段对辽代装饰产生的影响还需要进一步探讨。 肖小勇教授继续提出，历史时期的社会文化面貌比较复杂，考古学通过一件器物看到的文化因素，可能同时包含“源”和“流”。关于摩竭纹饰的研究是否需要整理一下各文化因素汇入的顺序，比如是直接从波斯、印度来的，还是通过唐转化而来？常乐回应，直接或间接的文化因素的融汇，的确给形态比对工作带来一定的困难。溯源工作在时间上追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但对中亚及中原王朝因素汇入辽文化的顺序的论述，还需要找到更有力的证据。 倪润安教授主持讨论 第七场发言 点评嘉宾 肖小勇教授 中央民族大学考古文博系系主任 东周楚铜器墓分类研究 尚如春博士研究生 吉林大学边疆考古研究中心 用鼎制度一般被认为是墓葬等级的重要标志，然而其在东周时期经历了由严格到崩坏的过程，用鼎状况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反映各期墓葬等级尚不明确，故此发言者采用两种方法分别对楚铜器墓进行分类，以期实现验证用鼎制度及对墓葬合理分类的双重目的。在第一种方法中，发言者首先依据鼎的种类和数量，将东周各期楚铜器墓划分为八个组，再综合墓口面积、棺椁重数、椁室数量以及乐器、车马器、玉器等随葬品比例和数量等将前述八组合并为三个大类。在第二种方法中，发言者首先通过筛选确认了控制各时期墓葬聚类的主要因素——墓口面积和铜容器数量，而后对各期墓葬进行了聚类分析，得出了与前一种方法较为一致的结果。 通过两种方法的大体对应及局部调整，研究最终将东周楚铜器墓划分为三大等级,并进一步将东周时期楚铜器墓等级制度的变化过程分为四个发展阶段：一，春秋中期等级差别较小，且多有交叉，此时楚文化的特色正在形成，尚未形成规范的等级制度。二，春秋晚期早晚段，三个等级之间界限分明，以用鼎为核心的等级制度较为严格。三，战国早期至战国中期早段，用鼎制度区分等级的作用有所减弱。四，战国中期晚段到晚期，用鼎制度的破坏愈加严重。 肖小勇点评 尚如春博士的选题十分有意义，随葬青铜礼器的楚墓对于探讨西周礼制在楚地的延续和变化问题尤为重要。东周时期是社会变迁、礼制崩溃的时期。东周前楚国是否严格遵守了礼制，东周之后发生了什么变化，这类问题的梳理对研究楚国的礼制和政治生态非常有帮助。既采用了传统的以青铜礼器为标尺的研究方法，又用聚类统计进行验证，使结果更可信，找出了可靠的分类标准。 汉代合浦地区社会面貌的观察 王星馆员 广西文物保护与考古研究所 发言者从考古材料出发，对汉代中央王朝经略下合浦地区的社会政治、经济、对外交流等状况进行了观察。合浦地区的封建化进程始于秦朝，经过南越国时期及西汉政权的逐步强化，到东汉时期，合浦地区已成为大一统封建国家疆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从墓葬材料看，汉代合浦地区的社会等级分化明显，族群来源多样。结合文献判断，合浦地区汉墓的墓主人主要包括岭南越人、岭北的中原人和楚人，可能还有个别蕃客。社会经济方面，铁器的广泛使用促进了合浦地区农业的发展；猪的饲养可能已较为普遍；采珠业十分兴盛，珍珠甚至可以充当等价交换物。手工业方面，制陶业、青铜冶铸业，珠饰加工业和玻璃加工业也较为发达。在地缘优势下、军事活动和水运条件形成的商品流通渠道支持下，商品经济迅速发展。对外交流方面，汉代合浦已与海外有了线路相对固定、由官方引导、伴随文化交流和外交活动开展的商贸活动。合浦汉墓中来自东南亚、南亚和地中海等地区的玻璃器、焊珠金饰品以及香料等海上丝绸之路文物的发现是其对外交流的重要体现。随着对外交流的深入，一些域外的生产工艺也随之流传进来，早期依靠进口的一些物品在本地得以生产。域外工艺及产品的传入对合浦地区社会生活产生重要影响。 肖小勇点评 王星馆员根据文献记载和考古材料讨论了汉代合浦的社会发展进程、人群构成、文化的演变等方面，综合展示了当地社会的面貌，是很好的研究。如果考古材料能为墓主人的族属问题提供数据证据，将使结论更令人信服。关于海外贸易和经济方面的问题，可加强关于路线问题的论述。 从边疆发现考古 ——边疆考古的美国经验和中国语境 方笑天博士研究生 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 美国考古学会年出版的一本名为TheArchaeologyofFrontiersandBoundaries的会议论文集代表了20世纪七八十年代英美边疆考古学研究的主要研究成果。书中的第一个关键概念是“过程”（Process），强调考古学应做解释性工作、研究产生结果的行为过程，以区别于侧重于文化分期、描述性研究的传统方法。在“过程”视角下，文化是一个开放的系统。书中第二个关键概念“开放社会体系”（OpenSocialSystem），强调地方性事件是在诸多外部因素的影响下形成的，这一概念加强了研究中对空间、时间流动性的解释。位于文化群体之间的边疆或边界无疑是研究开放社会体系的最佳切入点，美国学界较集中地研究了生态和世界体系问题；具体分析方法上更倾向于构构建模式和理论，通过图表和模拟实验来证明理论。 |
